萧清毓怔愣片刻,  立即意识到师尊意有所指,正是调侃他主动要敬酒结果“一杯就倒”的尴尬之举。

    “师尊!”他不自然地唤了一声,“那、那是个意外,  是那女鬼动的手脚!”

    “嗯,  为师也希望那是个意外,”楚浔又是一笑,道,“这样今日你我师徒二人便能重新喝上一回了,上次还未尽兴你便被那女鬼的手段放倒,你还说要与为师敬酒也不曾成事,  今日可不得再试上一回么?”

    萧清毓讪讪地摸了摸鼻子,  面上的尴尬之意始终不曾散去。

    “好了,”到底此刻两人仍不是高枕无虞的状态,  楚浔见萧清毓如此难堪,  也就不再继续,“为师不逗你了,你且将术法收一收,我们走吧。”

    萧清毓闷闷地点了点头,  与自家师尊一道向外走去。

    在踏出殿门前的最后一刻,楚浔忽而拉住了萧清毓的手,  在自家弟子询问的目光之下正色道“你既然到了此处,便该走临走之前,给你母亲行上一礼。”

    萧清毓点了点头,轻声向楚浔道了声谢,  又见师尊并未放开他的手,  正要出言提醒,  却被楚浔带着一并弯腰行礼。

    他面上忽而泛起了一丝不自然的薄红。

    两人执手相携,  又是向他的母亲行礼……

    饶是萧清毓不曾经历过凡俗之事,也没有见过成婚礼节,脑海里也不由自主地冒出了“执子之手、共拜高堂”几个大字。

    萧清毓自知荒谬,师尊或许不过是聊表尊敬之意,他却在这里胡思乱想。

    萧清毓不自然地摇了摇脑袋,将脑海中不合常理的念想尽皆驱散。

    楚浔虽然的确是这个意思,但见自家徒弟如此做派,着实可爱的紧,看他吃瘪时心情都舒畅几分,也就乐得让他自己在那里脑补。

    两人脚下终是踩在了一方青碧叶片之上,向那酒家所在之处疾行而去,沿途两人都在仔细注意城中的阵法走向,试图从中剥丝抽茧,将萧氏之事彻底厘清。

    “明风,你可有看出什么不曾?”

    ……我还需要更多的数据分析。

    楚浔并不吃惊,若是此处阵法凭明风目前在此方世界内收集到的法则信息就可以破译,没道理在此间绵延数千年,也无人可以参透,且甚至都没有被世人发觉。

    毕竟,天纵之才固然少见,可并非没有。

    “无妨,在继续搜集些数据样本,总能归纳出合理的方法的。”楚浔宽慰道。

    “喂,你、你怎么不来问我!”天狼开始跳脚道,“我才是精于钻研天道和气运卜算之人!阵法之类的我可是比他懂得更多,我更清楚法则之力的涵义,也更有天赋!”

    “哦,那你说吧。”楚浔凉凉道,“据我估计,你要是知道,便不会等到我去问明风,就是要出来跳脚的。”

    “……我也不知道。”天道被他戳中心事,垂头丧气道。

    楚浔只觉识海内的小狼崽尾巴都低垂下来,很是受了一番打击。

    “罢了,我也勉强安慰一下你吧。”楚浔摇了摇头,在识海中显化出一只巨掌虚影,在天狼脊背顺了一顺,然后撸了撸他蓬松柔软的尾巴。

    “咪咪咪,”天狼幸福且愉悦地喟叹一声,心满意足地重新休息去了,承诺道,“下次,下次一定知道。”

    “师尊,”沉默良久,萧清毓忽而出声道,“弟子似乎有些发现。”

    “你瞧,果然还是我徒弟靠得住。”楚浔轻飘飘地对天狼道。

    “……人家可是气运之子!我怎么能跟他比!”天狼再度炸毛。

    别提“气运之子”那个词,主人不喜欢。还没等楚浔开口,明风便已体察了楚浔心意,阻止道。

    傻狼要有傻狼的自知之明。

    楚浔将手按在萧清毓肩上,道“你且说来。”

    “按理,城中若是布下如此大阵,其目的又是为了麻痹城中百姓,叫其以为自己生活和乐美满,且暗中汲取居民神魂,将其压制得更为麻木,那,其阵所吸取的神魂之力,便也该有个去处。”萧清毓并不十分自信,迟疑道。

    楚浔唯一颔首,道“不错。”

    得到师尊的肯定,萧清毓便有些受到鼓舞,继续说道“而这些被汲取出来的神魂之力,本该对承接之人大有裨益。城中最有可能是承接之人的……”

    “是城主府。”两人异口同声,相视一笑。

    “可这城主府并不在阵眼之处,”楚浔已然懂了他的意思,接下了他的话头,“那阵眼所在之地,正是一方枯井。”

    “这正是一个疑点,”萧清毓手指向了枯井的位置,“那枯井所在之处,不仅是大阵的阵眼,更是全城风水汇聚之地。其地底灵脉之浓郁、风水之优越,甚至超过了萧氏宗祠与桃花娘娘庙。”

    那口井看起来颇有些年头了,按理来说,宗祠与庙宇,都是极讲究风水的地方,可这等风水宝地,却偏偏给了一口井,而且现在还已经荒废,着实有些奇怪。

    “可要去看看?”楚浔端详着他家徒弟的神色,总觉萧清毓似是欲言又止,话里有话。

    “师尊……”萧清毓迟疑片刻,道,“我的确看到了些东西,但我、我不确定。”

    自他体质逐渐觉醒以来,便时常能看见天道警兆,可这警兆一直真假难辨,有对有错,譬如上次,他看见的“女鬼剖心”直至目前都还不曾应验,更像是一场女鬼精心设下的骗局。

    而方才母亲又叫他善用预知的本领,而不要为其左右,他便愈发迷茫了。

    楚浔与他心有灵犀,一下子就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安抚地揉了揉他的发顶,道“按你自己的主意来便可,无论你做了什么决定,为师都是支持的。”

    萧清毓向师尊投去了感激的一瞥,方道“要去是要去……但不是现在。”

    说着,他闭了闭眼,一幅图景便在他脑海里愈发清晰。

    漫山遍野的红化作一片虚无的赭色,每一株桃树枝端鲜妍的花朵,都尽数凋零,似是陷入了长久的沉睡,光秃秃的枝干连成一片,看起来很是凄厉。

    犹豫片刻,萧清毓拉了拉楚浔的衣袖,将师尊拽向自己,而后踮起脚尖,小心翼翼地贴上了楚浔的额头。

    这般举动两人已经不知行过几回,但萧清毓主动抵上师尊的额头,却还是头一回,面上泛起一丝不自然的红,楚浔看在眼里,轻笑一声,道“不要紧张。”

    萧清毓微微一僵。

    很好,被自家师尊一句话弄得更紧张了。

    楚浔自他识海之内,亦见到了这一副万木凋零的的凄凉之景,微一沉吟,他稍稍与萧清毓拉开些许距离,道“这等肃杀,甚至不像秋冬时节可以造成。”

    萧清毓点了点头,说出自己的猜测“像是术法所为。”

    “既然如此,便不急这一时。契机一到,自然水到渠成,不必过多担忧。”

    终是到了酒家之前。

    其实……他也的确是为桃花酒而来。

    萧清毓提出要来此处,非仅是为了寻一处可以清谈的所在,更是为了此处的桃花酒。

    母亲既告诉他,若被体质相关之物所激,而那日自己真正接触的,也唯有那一碗桃花酒值得怀疑。

    这会与那女鬼相关吗?

    萧清毓脑海中忽而又闪现出了在回忆里见到的华贵女子。

    ……以及她见到自己时眼底隐藏的厌恶之意。

    她们会有关系么?

    萧清毓心中生出些许不安,面上神色亦有些恍惚,却被楚浔自如地将手握住,慢慢拉着他往酒家里走“回神了,到了。”

    “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呀!”小二殷勤地迎了上来,就看见两个眼熟的客人相携着自外面走进来。

    说是相携也不尽然,青衣的那位神思不属,几乎全靠白衣男子拉着他一路向前。

    “是您二位呀!”店小二忍不住露出的暧昧的神色,目光在萧清毓和楚浔相握的手上来回打转,时不时还往萧清毓身后瞄。

    “住店,”楚浔不动声色地将他家迷迷糊糊的傻徒弟挡在身后,言简意赅道,“再上两壶桃花酒,并一桌好菜。”

    闻言小二的视线更是暧昧露骨,忍不住轻咳两声,道“咳咳,客官啊,咱这儿的桃花酒虽好呢,也、也不能贪杯对吧。”

    他犹记得那日两人要了一壶酒以后,咳咳,这位白衣客官又要了一盆热水……

    而那青衣的客官,啧啧,可是两三天都不曾见他出来。

    这般想着,他望向楚浔的目光也不由多出了几分敬意。

    这位白衣贵客虽然周身灵力寡淡,而那个青衣的则实力强大……

    啧啧,再厉害的人哪,原来到了床上,也不过如此。

    “烦请店家快些带路。”楚浔到底是个人精,立即便品出了店小二眼里的微妙之意,若是叫他徒弟发现,一会儿又要尴尬了,还是趁萧清毓不曾回神,赶紧上去的好。

    “嘿嘿,这位客官别急嘛~”店小二谄媚一笑,引着二人上去,“还是上次那间上房可好?”

    他的目光落在二人交握的手上,道“咳咳,这回、这回总不用开两间房了吧。”

    楚浔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店小二这才将他的嬉皮笑脸给收了起来,领着二人上了屋去。

    “您二位稍待,小的一会儿就将酒菜给端上来!”

    直至两人在熟悉的桌边坐下,萧清毓这才回过神来,意识到他与师尊,竟是一路在众人眼皮子底下牵着手上来的。

    ……他、他都干了些什么啊!

    “安心,不会有人说什么闲话的,”楚浔轻飘飘道,“莫慌,还是正事要紧。”

    “啊?哦。”萧清毓的注意力立即被“正事”转移,正色道,“先前于正殿之中,母亲的玉像之下,的确……看到了些事情。”

    接着,他便将自己突然找回的记忆一字不落地描述给了楚浔,尤其是那来路不明的“阿妩”,以及母亲对他的教诲。

    ……只是略去了母亲对师尊的评价。

    楚浔对萧清毓的性子了如指掌,注意到了他稍稍有些飘忽的眼神,便知自家徒弟应是有些事瞒着他,不过他既不愿说,想来也只是他母亲叮嘱于他的私事,自己不便过问。

    “你说,你唤那女子为‘姨姨’,”楚浔立刻抓住了重点,“而她又称呼你的母亲为‘主上’?”

    那女鬼与楚浔相斗时,唤桃花娘娘为“姐姐”,与“姨姨”的身份倒是对上了号。

    见萧清毓点了点头,楚浔便道“如此便是了。或许,她正是那个想要你性命的女鬼。”

    他所经历之事是不可能说与萧清毓听的,不过好在还有许多蛛丝马迹,可以解释他的猜测。

    “可、可那女鬼的脸,与那姿仪端方的女子全然不同。”萧清毓回忆起女鬼看自己的眼神,其中不仅是厌恶,更是除之而后快的怨毒,而那女子虽也不喜他,但至少不曾到了想要将他绞杀的地步。

    “那女鬼是画皮鬼,形貌可以随意捏造不是么?”楚浔提醒道,“你仔细想想二人身量,可是相仿?”

    萧清毓沉吟片刻,缓缓点了点头。

    “你也提及,她见到你母亲时,面上有一丝泛红……”

    楚浔说得隐晦,“情窦初开”的萧清毓却是“一点就通”,立即就产生了许多乱七八糟的联想。

    “师、师尊……?”萧清毓尴尬地咳了两声,“你是说,咳咳……”

    楚浔点了点头道“不错,所以她才恨你。只是我一时间也搞不明白,她为何要助你血脉复苏,后来却要痛下杀手。”

    “她不是为了助我,”萧清毓平静道,“先前我亦有些迷惑,现在想来,许是母亲那时与我所说的一切,都不曾瞒过她。如此一来,那漫山遍野的桃花中都掺了异物,也就有了解释。正是她的手笔,欲要将我的体质重新激发。”

    “正是因着我母亲曾说,倘若我成年以后体质暴露,便要招惹祸端,”萧清毓叹了口气,眼神中有一丝迷茫,“如今看来,我母亲所说之事竟是半分不差,的确给我招来祸端,只是不知,究竟是因我体质暴露被天道盯上才有这等祸事,还是仅是人为罢了。”

    “是人为,”楚浔将他的手握住,斩钉截铁道,“你听我说,这世上哪有什么天道,不过都是巧合罢了。”

    楚浔强行扳过萧清毓的肩膀,让他面向自己,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道“而巧合,都,是,人,为。”

    见他家徒弟眼中的迷茫仍未退去,楚浔便伸手环住他的肩膀,而后双手沿着他的腰线一路下行,直至将人搂进怀里。

    萧清毓体质觉醒以后,身子便愈发敏感,师尊的手甫一触及他腰上软肉,便叫他身上一阵战栗,立即被师尊分去了大半注意,眼尾都带上了些许水光。

    “世间本无天道,你不必惧怕于虚无缥缈的东西,”楚浔在他耳边郑重道,“只要你我师徒二人在一处,又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呢?”

    这话虽是诚恳劝诫,实则也是隐隐蛊惑。

    蛊惑他的好徒弟,带上他一起走那条逆天之路。

    楚浔心知萧清毓已打定了主意要与天相斗,但,却只是他一人与天相斗罢了。

    按萧清毓的性格,只怕是一面不想拖累自己而挣扎抗拒自己的靠近,一面又实在难以违背心底想法,定然十分痛苦。

    “为师知晓此乃通天歧路,坎坷无数,但……这又有何关系?”楚浔温柔地哄他,“毓儿,你说对么?”

    萧清毓沉浸于师尊的温柔之中,恍恍惚惚地在他怀里点了点头,喃喃道“对、对的。有师尊在就好了。”

    下一瞬,门边传来笃笃的敲门声。

    只是两人上来时,一个浑浑噩噩几乎是“任人宰割”,一个忙着“牵人”的手,都不曾怎么认真关门,故而这门实则不过虚掩,门外之人叩门时稍一用力,便被推开。

    而此刻两人尚维持着温存相拥的姿势,旁人见之十分暧昧。

    也的确就是暧昧。

    店小二推门而入时,见到的便是这一番景象。

    “……二位客官抱歉小的什么也没看到您二位继续小的这就不打扰了顺便帮您二位把门关好!”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竟能一连串儿吐出这么多字来,还不带换气的。

    “回来,把酒菜放下,然后再带上门出去,”楚浔面不改色,冷静地将怀里的人放开。

    店小二八卦天性立即发作起来,目光不自觉地落在萧清毓泛红的脸颊与艳丽的眼角之上,喉头一动。

    下一瞬,楚浔便将他家徒弟挡住,似笑非笑地看了店小二一眼,“不知店家看见什么了?”

    “没、我什么也没看见!”店小二意识到了楚浔语气中的不善,一面腹诽这“软饭男”好大的独占欲,一面自觉地闭上了眼睛以证“清白”。

    “看来店家的眼神不好。”楚浔神色自若,悠悠道。

    “嗯,小的眼神老不好了,”店小二迅速屈服道,说着他看了眼楚浔的神色,试探道,“那、那小的先、先撤了?”

    楚浔一点头,店小二便立即逃也似的溜出了门。

    “好了,酒菜既然上来了,你便将此处禁制加强一圈,莫要叫他人打扰了,”楚浔伸手在他泛红的脸上戳了一记,“别羞了,我们又没什么。师徒之间拥抱一下,不是很正常么?”

    师徒之间相拥的确很是正常,只是能亲密至此,就不太正常了。

    这话也就掩耳盗铃地骗骗他家心虚的小徒弟了。

    萧清毓满耳朵却只听进去了“打扰”二字。

    莫要叫他人打扰么?

    分明也不是什么露骨的话,可实在是……惹人遐想。

    “毓儿,回神。”楚浔轻笑一声。

    萧清毓猛地从椅子上站起身来,稍稍侧过身去避开了师尊意味深长的目光,捻起一个法决在周遭布下禁制后,犹豫片刻又泄愤似的着重给房门多加了几道锁。

    “来,坐下,先用饭吧,”在他施法之时,楚浔已布好了碗筷,“数日奔波,吃的皆是辟谷丹与储存的灵果一类,如今总算有些空闲,你也莫要多思了,左右酒足饭饱之后,再谈不迟。”

    “上回你给为师倒了酒,这回为师也给你斟上一回  。”楚浔自酒壶中倾了两盏酒出来,不由分说地将其中一盏递到萧清毓手边。

    酒气氤氲醉人,自杯盏之中飘荡而上,叫人意乱神迷。

    萧清毓神志恍惚,木木地接过杯子就要往嘴边送,却被楚浔一把拦住。

    “先吃些东西垫垫,免得一会儿你又酒一沾唇就醉。”

    见他仍然没有反应,楚浔便将桃花糕夹起一块送到他嘴边,笑道“为师还记得你喜欢这个,来,张嘴。”

    萧清毓顺从地分开唇瓣,舌尖一卷,将桃花糕揽入口中。

    “好、好甜。”萧清毓慢慢地嚼了两下,腮帮子被桃花糕微微撑起而有些鼓,楚浔玩心大起,在他脸上又戳了一记。

    “这下总清醒了吧。”楚浔悠悠道。

    萧清毓勉强将桃花糕咽下,不满地将师尊的手拍开,道“师尊!”

    “嗯,吃菜。”

    两人闹了一阵,萧清毓本已端起了酒盏要喝,到底还是被楚浔拦下。

    “不逗你了,”楚浔叹了口气,道,“你年纪还小,恐怕还是难胜酒力,眼下诸事繁杂,饮酒误事。”

    萧清毓迟钝地点了点头,将酒盏送到鼻尖细细嗅闻,试图分辨其中激起他体质反应之物。

    “你昏睡之时,为师业已察明,此处所有桃花酒内,都有相同之物,因而极大可能,便是那城外的桃林并不干净。”

    萧清毓只觉气味有些熟悉,一时间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遂以指尖沾了几滴酒液,用舌尖尝了尝,极力感知起来。

    “……你可别又把自己整醉了。”楚浔迟疑道。

    “这几滴而已,怎么会。”萧清毓满不在乎。

    然而下一瞬,他的眼皮就有些发沉。

    “毓儿?”楚浔的手在他面前晃了晃,眼底浮现出了一抹忧色,“你真醉了?”

    “没有!我没醉!”说着,他似是要证明自己这话的真实性,端起酒杯就要往唇边送。

    然后就被楚浔一把夺过。

    望着萧清毓逐渐水光朦胧的双眼,楚浔肯定道“你醉了。”

    楚浔本以为之前那次是萧清毓体质被激发出来,这才“一杯就倒”,如今体质既已成熟,当会有所改变。

    不曾想到的确是有所改变,却是往另一个极端发展而去。

    这是一滴就倒啊!

    楚浔眸色一深,望着他家小徒弟因沾上了酒液而丰润诱人,又沁满了桃花香气的唇瓣,不自在地滚了滚喉结。

    “毓儿莫要闹了。”

    “我没闹嘛~”

    萧清毓还要争辩,楚浔却懒得再与他玩这“醉没醉”的把戏,催促道,“自己把外衫脱了,去床上躺着。”

    在萧清毓提出反对意见之前,楚浔便一把抓住了他的腕子,带着人往床边走去。

    “还早呢~”萧清毓眼神迷蒙,自以为自己望向了窗子的方向,目光实则落在了屋内莹亮的烛光之上,“师尊你看,天还很亮呢!”

    楚浔哭笑不得,只得板起一张脸威胁道“你再不听话,为师可是要惩罚你了!”

    然而他家小桃花在听见“惩罚”二字时,立即就来了精神,原本因酒醉而有些混沌的双眼登时亮起,璀璨若星。

    只见小桃花歪了歪头,嗓音乖巧,一字一顿道“师尊,是什么惩罚呀~”99。9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