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玖在家里待了两天。
她没有进无界城, 也没有去做什么，就是像平时那样，窝在家里消磨时间。
陪家人说说话, 听听音乐, 学学外语，刷一两部最近备受好评的电影, 喝杯下午茶, 或者窝在床上和朋友张静怡聊天，询问清竹屋的情况。
日子过得惬意而悠闲。
离开游戏世界时，她就察觉到自己的精神不对劲，那是在无尽的黑暗血腥和战斗杀戮中经历太多带来的压抑，一但无法排解，后果可想而知。
不过她向来是个擅长自救的人。
所以在当时那样的情况下，和喜欢的人在一起，甚至主动向他表白, 决定和他交往, 也是一种排解方式。
哪知道男朋友竟然带给她如此大的“惊喜”。
没办法之下，她只好回现实世界，找家人排解。
家是最好的缓解黑暗情绪的地方，家人的陪伴是化解那些无尽压抑和血腥的方式。
海城连续两天都在下雪, 除了必要，人们并不想顶风迎雪出去受罪。
两天的休息日，顾家的人都待在家里, 望着外面的雪景兴叹。今年的第一场雪，非常有纪念意义, 就是太冷了。
见到难得如此悠闲的顾玖，不再一味地窝在房里学习, 顾家人十分欣慰，觉得年轻人还是要活泼些比较好。
只有顾老夫人十分纳闷，“阿玖，你怎么不和他联系？”
这个“他”，祖孙两人心知肚明，只有顾家人满头雾水。
顾老夫人是家里唯一知道顾玖交“男朋友”的，但她并不是个多嘴的人，加上外孙女和她男朋友的交往过程实在太搞笑，连人家是男是女都没搞清楚，在外孙女没有明确要说出来之前，她善意地没有透露。
顾玖挨着外婆坐下，平淡地说“明天就联系。”
外婆见她自有主张，拍拍她的手没说什么。
在家里窝了两天，顾玖觉得自己的精神和情绪已经得到极大的控制和改善，终于进入无界城。
无界城的气候四季如春。
据说因为整个无界城就是悬立于宇宙虚空中的道具，是规则生成的超品级道具，只有神才能毁灭的存在。只要诸天万界存在，它就一直存在，可以为栖息在无界城的生灵最舒适的生活空间。
清幽的巷子里，玉兰花开得正盛。
顾玖刚站定，便看到玉兰树下的“少女”，宛若一株亭亭玉立的玉兰花，清远、幽静，又有无尽的落莫。
当然，知道他其实是少年后，顾玖对他的印象也发生变化。
应该是玉兰花一样的少年。
她突然想到一个很可怕的问题。
“阿玖。”
看到她的身影，陆疾双眼发亮，下意识地想走过去，突然想到什么，步伐生生地定住。
他有些迟疑地看着她，心里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胆怯，不敢冒然靠近她。
因为在意，所以胆怯。
因为喜欢，所以慌乱。
她站在不远处打量他，用一种他看不懂的眼神。
陆疾的身体渐渐地僵硬，原本因为她出现恢复活跃起来的思绪再次沉寂下来。
他垂下眸子，抿紧嘴唇，似在等待她的宣判。
他不愿意承受两人从此不再有交集的结果，但如果真的变成那样……他还是不会放弃的，大不了卑劣一些，一直跟着她，不让她知道就行。
“阿疾。”顾玖的声音幽幽响起，“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陆疾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和声音，不让自己失控，声音略有几分沙哑，“你说。”
但他不知道，他现在这样子在他喜欢的女孩子眼里，就像脆弱的琉璃，仿佛只要她说一句“不喜欢”或者“讨厌”，他就会像琉璃碎成一块块。
脆弱可怜得让人想呵护。
顾玖严肃地问“你成年了吗？”
陆疾“……”
“你今年多少岁？不会还没到十八吧？”顾玖越说越担心，她虽然已经准备好老牛啃嫩草，可也不想啃一个未成年，这是不道德的。
“女朋友”突然变成男人没什么，要是男朋友还没成年，她岂不是个引诱未成年的变态？
陆疾反应过来，赶紧道“我成年了！”见她的目光往下移，落到身上某个地方，他想到上次离开前，她确认自己是男人的方式，苍白的脸再次暴红，努力地让自己看起来很平静，“我只是觉得伪装成女孩子比较方便，其实我早就成年……”
他不仅成年，而且年纪还很大。
她会不会嫌弃他的年纪很大？
想到这里，陆疾闭上嘴，没敢告诉她自己的真实年龄。
顾玖松口气，朝他走近，“不是未成年就好。”
幸好已经成年，要是没成年就有这么雄厚的资本，等成年后，那要有多可怕？就算她想要试一试，也要考虑一下型号配对问题，要是不相配，难不成以后要柏拉图？
绝对不干！
随着她的走近，陆疾的心脏扑通扑通地跳起来，感觉到一股极大的喜悦冲击着心坎。
“阿、阿玖……”他有些紧张地叫她的名字。
顾玖走到他面前，再次踩上马路牙子，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就算“女朋友”变成男朋友，她依然不改强势的本性。
顾玖没有急着问他什么，先从不相干的话题说起，“你在这里等我？”
陆疾嗯一声，一双眼睛贪婪地看着她，心焦如焚，想知道她现在对他到底是什么想法，他们是不是还可以继续交往？
“一直等着，没有离开？”
“嗯，我想你进无界城时就能看到我。”他老实地说。
顾玖沉默了下，伸手抱住他，强势地将他的脑袋压到自己肩膀上，偏头在他额头上亲了下，笑着说了一声“傻瓜”。
她的语气愉悦，一双眼睛弯成好看的月芽。
毫无疑问，她被他傻气的举动愉悦到了，十分高兴。
大小姐就是这么任性，她可以离开，但他要在原地等她。
这个人看起来脆弱又可怜，傻气又执拗，偶尔像个不谙事世的少年，懵懵懂懂，偶尔又老成世故，凶狠非常，能吊打游戏世界里的ss；他总是乖乖地跟在她身后，不管她说什么都会答应……
她就喜欢这样的男孩子。
顾玖轻抚他的背，发现虽然他现在是女孩子的打扮，背部并非如想像般单薄，坚硬的肌理不如女孩子那般柔软。
然后她听到怀里傻气的男孩子突然说“阿玖，如果你喜欢女孩子，我也可以的。”
“可以什么？”
“我可以变成女孩子，以后都变成这样。”
顾玖沉默了，终于想起无界城里稀奇古怪的道具和药物非常多，变性是分分钟的事情，想要男朋友变成女朋友非常简单。
“只要阿玖喜欢我，我变成什么都不要紧。”陆疾轻声说，非常心机地给她选择，只要她喜欢就好。
顾玖“……不用，男孩子挺好的。”
“真的？”陆疾惊喜地抬头看她。
顾玖稍稍放开他，伸手抚了抚他的长发，长发扎在后面，浓密柔顺，从背后看就是个长发飘飘的美少女。
正面看也好看。
“是的。”顾玖肯定地说，“不需要你改变什么，你这样已经很好。”
如果男朋友喜欢女装打扮，她并不在意，她尊重所有人的生活方式，反正不管男朋友是男是女，她都喜欢上了，还能如何？
陆疾高兴得几乎忘乎所以。
不过他没有忘记顾玖说过的话，有些羞涩地说“阿玖，如果你想在上面，也是可以的。”
不管他是男是女，她都可以在上面。
顾玖“……先不提这个，我想看你男孩子的模样。”
看他现在这副未成年少女的模样，她再丧心病狂，也干不出摧残未成年好吗？还是再等等吧，她真的不急。
陆疾没有不从，正要变回男性，突然被顾玖阻止，“你就在这里？先找个私人空间吧。”
虽然这巷子看起来很幽静，没什么人，但也不能保证其他玩家不会跑到这边，顾玖可不想自己男朋友换衣服时被其他人看光。
陆疾哦一声，乖乖地任由她拉着离开。
两人去到附近的一条商业街。
这里距离训练场非常近，也因为距离近，每次顾玖进入无界城，都会选择这附近的地方。
顾玖挑了一家私人会所。
刚要进去，便遇到从会所里出来的万星洲。
“大小姐，阿疾，你们终于来了！”他又惊又喜，“我正要去叫你们呢，现在就缺你们啦，赶紧上去，大家都在等你们呢。”
他说着就要去拉顾玖，被陆疾直接拦下来。
万星洲也不在意，催促他们赶紧进去。
顾玖问道“谁在等我们？”
“就是柴姐、老黑他们啊。”万星洲诧异地说，“昨天柴姐和我们联络，说想在无界城见个面，就问我选在什么地方，我说我们在九十八星区，柴姐便将见面地点定在这里……”
经由他一阵叭叭叭的解说，顾玖终于弄明白。
从游戏世界出来后，那些玩家们缓了两天，情绪舒缓后，决定在万界城面基。
柴颖颖先和万星洲联系，将面基地点定在九十八星区。
“大小姐，你怎么都不和柴姐他们联系？他们刚才还说，给你发了玩家账号，你一直没有回应，并没有加他们为好友，他们还以为你出什么事呢。”万星洲纳闷地看着顾玖，“我告诉他们你回现实世界，估计没看到吧……”
顾玖看了眼玩家账号面版，看到有上百个未通过的玩家账号。
离开死亡列车世界时，众人互相发送玩家账号，等回到无界城就加为好友。但她当时因为陆疾的事，完全没有注意到玩家面版的情况，便一直没有通过。
万星洲眨了下眼睛，终于反应过来，“你们不是因为柴姐的聚会过来的？”
顾玖淡定地说“不是，不过既然遇到了，就过去吧。”
万星洲应一声，在前面带路，纳闷地打量他们，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嘴里说道“柴姐见你们一直没来，让我去催你们，我发给你的信息你也不回，不知道在哪里找你，刚才还想去训练场那边碰碰运气……”
一路唠叨着，来到会所的三楼。
这家会所是高级会所，每晚的消费以千起步，没有作好一晚豪掷一千积分的玩家，最好不要轻易进来。
它的装璜华丽，却又不过份俗气，十分高档。
万星洲推开包厢的门，五光十色的迷幻灯光迸入眼帘，紧接着是一屋子的群魔乱舞。
顾玖还没看清楚里面的情况，不知哪个家伙嚎了一嗓子。
“大小姐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