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儿子跑远的身影，李掌柜气不打一处来。
他愤怒到额角青筋暴起，整个人跌坐在老爷椅上，一脸恨铁不成钢，最后一拳捶在梨花木桌上，“家门不幸，生了这么个不孝子！”
桌上茶盏一震，把苏锦绣惊得一哆嗦。
李掌柜这才回过神，看向苏锦绣，慢慢缓和脸色，“让苏公子看笑话了，家丑不可外扬，还希望苏公子不要见怪。”
“哪里哪里，”苏锦绣失笑，“只是这店铺的事……”
“唉，”看出苏锦绣也有些纠结，李掌柜无奈开口，“你也看到了，我这败家儿子天天想着把我的铺子拿去赎一个妓子，这几天不少人来相看店铺，全被他搅黄了。”
一笔烂账算不清，只能说道“就算苏公子买下店铺，只怕他也要来捣乱，我也不想给苏公子添麻烦，不如……”
知道掌柜怕麻烦，不打算再卖店铺，可苏锦绣真心看上这家店面，她赶紧提问“不知道蝶衣是谁，或许我能帮您解决麻烦呢？”
她想着从蝶衣入手，安抚下李家公子，拿下店铺就不成问题。
可一提到蝶衣，李掌柜就眉头紧皱，“这蝶衣，是我儿子看上的一个青楼花魁，这个妓子把他迷得不着四六，天天想着拿家产去给她赎身。我哪能给啊，久而久之，我们父子矛盾越来越大，他也有家不回。”
似乎回忆起以前，“前几年，犬子李言，也算性格温良，知礼懂事，我原先还指望他考取功名，光宗耀祖。可后来被一群人带去勾栏瓦肆，渐渐不服管教……更是结识了蝶衣，从此一门心思扑到这女人身上。”
说到气愤处，李掌柜一捶桌面，万分烦心。
思虑良久，苏锦绣试探着开口“如果我有法子让李公子回心转意呢？李掌柜是否能把店铺卖给我？”
被儿子折磨得没有办法，听到苏锦绣说这话，李掌柜仿佛看到救星，放下豪言壮语“公子若是能让犬子回心转意，别说卖店铺了，我这铺子直接送给你。”
心头一喜，苏锦绣果断答应下来“好，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抱着免费拿下店铺的决心，苏锦绣决定好好查查蝶衣和李言的纠葛。
这身男儿装，入青楼最是方便不过。
都不用她拐进来，到门口，就被姑娘们用手帕勾进去。
看她长得白净清秀，青楼姑娘们倒有些老牛吃嫩草的感觉，纷纷围着她打趣，“我看公子脸生，是第一次来我们这吧？”
“不如去我房里坐坐？”
又有一个姑娘插嘴“春桃，抱琴，你们别和我抢，我最爱这样的白净书生。”
……
这场面，苏锦绣有些招架不住，她赶紧问起正事，“请问，蝶衣姑娘在哪？”
谁知蝶衣的名字刚一出口，众人齐齐“切”一声，眼神中尽是不屑。
“十个男人进门，八个问蝶衣。这醉花楼就只有蝶衣一个姑娘了？”
“就是就是。”
“蝶衣是个香馍馍。我们旁的姑娘就不能入眼呢？”
一群姑娘叽叽喳喳，纷纷声讨。苏锦绣倒觉得这是个好机会，连忙问出口“蝶衣姑娘怎么了？我看你们一个个这般气愤？”
这下大家也不藏着掖着，开口说出不满，“不就是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会点琴棋书画，狐狸精一样，把男人迷得颠三倒四。”
咳咳，怎么感觉也在骂她们自己呢？
越说越群情激愤，大家倒竹筒一样，“有一个李言为她散尽家财也就算了，她还霸着江公子不放。”
这酸溜溜的语气触动不少姐妹，一个面若艳桃的姑娘皱眉“就是，往日江公子常来我这里，出手最是大方。自从蝶衣来了，就一门心思扑到她身上。”
仿佛找到突破口，苏锦绣装作极感兴趣的模样，询问“不知美人口中的江公子是谁？”
小美人咯咯笑起来，“公子有所不知，这江公子就是陶乐镇有名的官家子弟——江温岭。他现在就在蝶衣房里。”
原来是江温岭，还真是冤家路窄。
听她这么一说，立刻有一个细腰姑娘搭话“可我刚刚看到李言公子进了蝶衣的房。”
众人心照不宣，彼此对视，讥笑出声，“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话音未落，楼上传来一阵响动。
文弱的男声叫嚷起来“诶，你们干什么，你们放开我！”
可两位壮汉根本不予理会，架着李言就往楼下走。李言在楼梯上就要和他们推搡起来，可他一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读书人，哪里挣脱得了壮汉的钳制？
何况他鼻青脸肿，一看就是在房间里打了一架。
至于结果嘛，不言而喻。
两名壮汉推着李言，就把他轰出醉花楼。
恰好苏锦绣认识这两个人，他们就是日常跟着江温岭的小厮。
见场面如此滑稽，也有不少姑娘和嫖客调戏着开口，“这李言也是不知好歹，谁不知道蝶衣是江温岭江公子看上的人，就他那点家产，也敢和江公子抢美人。”
“那可不是，看，这不就被江公子的手下赶出来了。”
人群中爆发一片奚落声。
趁着众人不备，视线全被李言这出闹剧吸引，苏锦绣悄悄走到二楼。
寻到刚刚李言被赶出来的那间房，见四周无人，她将耳朵贴在房门上，屏住呼吸。果然里面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是江温岭和一个娇媚的女声。
江温岭的声音带着怒气“蝶衣，你居然还和李言纠缠不清？看来是我太宠着你了。”
哪敢惹走江温岭这棵摇钱树，蝶衣伏低做小，娇泣连连，“江公子，我虽身在青楼，但与你情投意合。我也不愿和李言有联系，是他对我百般纠缠。”
说着，竟跟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一见美人哭泣，江温岭也顾不上发脾气，转过头就去哄她。
不由得在心里同情一把李言，苏锦绣觉得这位蝶衣姑娘不愧是好手段，把两个男人耍得团团转，亏了李言还要散尽家财，为她赎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