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景衔是个很清心寡欲的人,换做一般男人摸到这一手活色生香,不意乱情迷至少也会心猿意马,而他的眼神,像在看一个死人。

    他对他方才丢进垃圾桶的烟头都比对计云友善。

    两人对视里,他忽然抬起另一只手,手腕一翻。

    半瓶矿泉水全淋在计云头上。

    “啊!”计云惊叫一声后退,怎么都没想到他会这么做,陈景衔平平地问“清醒了吗?”

    计云气疯了“你!”

    陈景衔没有兴致在这里挽救迷途不知返的少女,丢了矿泉水瓶,转身就走。

    计云狠狠瞪着他的背影,她仗着自己漂亮,在男人堆里屡战屡胜,第一次遇到他这样的。

    她忍不下那口气,一句“你去死吧”就要骂出来了,迎面却有什么东西飞过来,盖住她的头,她的世界顿时一片黑暗。

    计云一愣,将罩住自己头的东西扒拉下来。

    是他的西装外套。

    外套上还有体温,以及那淡淡的薄荷香味。

    计云的火气突然就被熄灭了,他是看她没穿衣服,所以才把衣服给了她吧?

    她抬头看,陈景衔已经坐上车。

    他没有回一下头,就这么走了。

    ……

    青城的夜晚充满了岭南风情,车子开在立交桥上,江对岸连成片的霓虹灯映进陈景衔的眼底,婀娜多姿。

    “明天去一趟附属医院,找一个病人家属叫计云的,帮她交了医药费。”

    齐高怔了一下,看了眼后视镜,后座的大少爷神情一贯疏淡,他才应“好的。”

    陈景衔阖上眼睛,一路无话,不知道是在假寐,还是在想事情,若是在想事情,一定是想公司的事情,绝不可能是在想女人——这点齐高都能打包票。

    齐高虽然不是从小跟着陈景衔,但也是看着他一路走来。

    十七年前,陈红头病重,临终前将陈景衔叫到了床边,让他多听多看多学,将来他要挑陈家的担子,也就是将家主之位传给了他。那年陈景衔十四岁。

    陈红头去世后,陈景衔的父亲继承家主之位,那时候没有人敢有异议,因为他是长子,于情于理都应该他管家,然而七年后,大老爷劳累过度,心脏衰竭,他倒在了自己的办公室里,直到第二天才被秘书发现。

    那时候身体都已经僵硬了。

    他走得突然,什么遗言都没有留下,于是在他下葬后,陈家三房开始了明枪暗箭的夺权,最后大房联合族老,以陈红头当年明确说过‘将来要陈景衔挑陈家的担子’为由,扶持年仅二十一岁的陈景衔接过了陈家和尔东。

    陈景衔年少继位家主,古代有个词叫‘主少国疑’,意思是君主年幼登基,无论是大臣还是百姓,都很难信服他,起初几年陈景衔如履薄冰,到如今他接过陈家已经十年,陈家也被他收拾得很成样子了。

    只剩二房还在蠢蠢欲动。

    所以陈景衔这两年,有一半的精力放在削弱二房,乃至将二房扫地出门上,根本没精力儿女情长,导致他今年三十一岁,身边连过过夜的女人都没有。

    齐高看着都操心呢。

    虽然操心,但齐高也不觉得陈景衔突然吩咐他去给一个陌生女人交医药费有什么微妙,毕竟吧,有些事情固定思维久了,就很难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