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也看着他一向梳得熨熨贴贴的头发,散了几缕遮在眼镜前,整个人从骨子里透出一股不甘的狠戾,只说一句“你是不是忘了,你母亲在我手里?”

    尉深一怔,倏然挣扎,锁住手脚的铁链哗啦啦作响“姜鸢也你卑鄙!”

    “你不认罪也没关系,尉迟放手不管尉氏之后,你做的那些项目所用的材料也都是不合格的,这些一定是算在你身上,是你的责任,你就好好在这里待着吧。”鸢也没有什么想跟他说的,转身要走。

    尉深粗喘着气“我会找律师!”他才不可能老老实实在监狱里呆一辈子!

    鸢也脚步一顿,侧头“我忘了告诉你,沉船事故,根本没有死六个人。”

    尉深浑身一定。

    审讯室里的灯不算很亮,他镜片后的眼睛纷乱,没有死六个人……没有死人……

    “沉船事故从一开始就是假的,那是我做的局,我做的东西,我想让它的责任是尉迟的就会是尉迟的,我想让它的责任是你的就会是你的,而浮士德别墅区的工程事故本来就是你做的,就算警察去查,也只会查到你身上。”

    所以他找律师来有什么用?

    鸢也不经意一笑,打开门就出去,不再管尉深怎么嘶吼她的名字。

    经过警察办公室的时候,鸢也听到里面几个警察在说话“我查了尉深名下所有账户,他不是尉氏的副总吗?卡里居然只有三千块钱。”

    “会不会做了财产转移?”

    “我看看……有了,前两天有一笔二十万的支出,转到他名下的另一张卡,钱就在今天被取出了,我去查查这笔钱的去向。”

    鸢也垂下眸,走出警局。

    她早就发过信息给尉迟,尉迟会来警局接她。

    等待的时间里,鸢也站在警局门口的台阶上,低着头,看一行蚂蚁抬着一粒米进洞。

    她看得有点久,还有点出神,尉迟来了都没有发现,尉迟按了下喇叭,鸢也才抬起头,那一瞬间眼底分明荡漾过一丝波澜,走几步到副驾驶座。

    “在想什么?”尉迟端详着她。

    鸢也无声弯唇“想人性真是复杂。”

    尉深的账户里只有三千块钱,比起转移财产,鸢也莫名觉得,他应该是真的没有钱。

    仔细想想,尉深确实没有赚钱的生意,唯一的收入就是尉氏的工资和分红,二十万应该是给孤儿院院长的那张卡。

    在孤儿院看到尉深时,鸢也怀疑他是不是和尉老太爷一样有那方面的癖好,但他那句“只是觉得他们没爸没妈很可怜”,又好像不是装的。

    尉深这个人,总是带着斯文假面,那一句就像是难得流露出的真情实感。

    鸢也扣上安全带,低声道“尉深是没有防备才会被我们打个措手不及,但他不是那么容易认命的人。”

    尉迟挂挡,踩油门,车子走动起来之前,淡淡瞥了眼警局高挂的警徽牌匾“无论他想做什么,都要先离开警局。”

    路上鸢也接到来自青城的电话“大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