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透如尉迟,怎么会看不出来她心里有他,所以他笃定了她再生气也舍不得离开他,也就敢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跨过她的底线。

    鸢也弯腰,从地上抓起一把沙子,然后在他面前慢慢地张开手,那把沙不断地流走,像什么东西也在消逝一样,纷纷扬扬落在他们中间。

    尉迟看着,脸色骤深,猛地一把抓住她的手,捏紧,阻止了沙子继续流走。

    鸢也沉声“我的手一直松开,这把沙早晚会从我的手里流干净,沙子是这样,别的东西也是这样。”

    尉迟将她的拳头握得更紧,隽黑的眼睛一眨不眨,仿若深渊般寂静迫人。

    手心里的砂砾硌着她的皮肤,也揉在她的心上,鸢也喉咙一滚,低声说“我给你一周的时间,把李柠惜安排到别的地方。”

    还是再给了他一次选择的机会。

    可是尉迟看定她,低缓而清晰地道“我说过,柠惜一定要进尉家祠堂。”

    是啊,昨天那通电话,他当时说的就是——柠惜必须进祠堂!

    鸢也呼出口气,从里到外,透出冰凉“好,你是家主,你说了算。”

    既然他心意已决,那她也无话可说,鸢也挣开他的手,同时手一松,将掌心剩余的那些沙子全部扬了。

    “我约了律师,起草离婚协议,尉总要不要旁听?”

    尉迟眼底陡然间浮现出酽冷“你忘了我说过的话?”

    尉家没有离婚这件事。

    鸢也下巴绷得紧紧的“我外公,是积劳成疾病逝的,小时候我每次去看他,他的身体总是有这样那样的不好,有一回我问他,为什么要这样拼?他说人要站稳了才挺得起腰,他要陈家的子孙,永远不需要向任何人低头。”

    她对他低头的次数够多了,她可是青城陈家唯一的外孙女,为什么要在这场婚姻里如此卑微?

    “颜夫人有一句话说得很对,世上没有两全其美的事情,你既然选择李柠惜,那我们就分开。”

    “原来是依仗陈家。”尉迟声音清幽,“你以为陈家永远都是你的靠山?”

    他话里别有深意,听得鸢也眉心一跳“什么意思?”

    “陈家二房和三房联合起来篡你大表哥的位,陈家已经自顾不暇。”

    鸢也的眼睛一缩“什么时候的事情?”她怎么会一点都不知道?

    “就快了。”尉迟温温道,“刚听到的消息,就是这几日,陈家上下乱作一团,你又怎么好再拿你的事情去麻烦他们?”

    鸢也的心绪一下大乱。

    她知道她大表哥这个位置坐不太稳,但是没想到会严重到这个地步,二房和三房怎么敢?两年前大表哥继位,他们再怎么不服也是在心里,这次怎么会……

    她突然看住了这个男人,还没有发生的事情他怎么能知道,想到了一个可能性,一瞬间火从心起,鸢也抬手朝他脸上打去“你卑鄙!”